春节放假,约上几个外地同学来我的家乡游玩,我们不喜欢城市的喧闹,就相约去嵯峨,我们的司机去过嵯峨,一路上十分自信,他不仅轻松地开着车,而且滔滔不绝地给我们讲着关于唐陵,关于皇帝和他的妃子们的相关传说,这让我们的内心充满了好奇和向往,充满了冲动和澎湃,因为经过他的渲染,那片区域已经拥有了高贵,神奇和一些香艳与脂粉,那么诱人。
但是在入山口,交错的小径还是错乱了他的记忆。
不着急,慢慢想,我们用语言安抚,生怕他因为记忆混乱而做出另辟新径,另寻他景的决断。后来在我们的提醒下,他认真辨析那曾经的路标和指向,并深度回忆才恍然大悟,我们就沿着正途,进入到了我们想要去的地方。 那是一条土路,斜坡向上,道路曲折,沿途悬崖边上的酸枣枝和野菊花一改一路的风景,让我们有一种清新、别致和放松的感觉,仿佛那就是唐陵传递给我们的讯息。感性的女人们开始狂呼,并用手机不断的拍摄着。
可是新情况又出现了。
汽车噔噔噔地强烈震动,像是车胎气不足,或者轴承爆裂了。我说,不行,赶紧停车,让我下车看看。轱辘并未发现异常,司机把头伸进车底看了看,也没有发现什么。再打开引擎盖,仔细检查,还是没有发现什么。这就奇了怪了。咋办?眼看着一场兴致勃勃即将化为泡沫,大家都不免有些担心。司机说,走,先上车,走不动了再说,大有些慷慨激昂,义无反顾的英勇和澎湃。说老实话,那一刻,从严格意义上讲,我们是真的有点自私和卑微啊。说也奇怪,坐上车,这样的情况,走了一截,就消失了。鬼了。天随人愿,大家的心情又一次豁然开朗。
说话间,我们就到了目的地——唐陵保护区。先是一个保护站,简陋的房舍,若不是煊赫的牌子,它和一般的农家小舍并无二致。问了问工作人员,去吧,我们就径直前往了。
高大的华表巍然耸立,它迅速就将我们带到了一千多年以前那种特别的威严和盛大之中。紧跟着向北不远一截就是矗立着的仗马或者翁仲。那仗马膘肥体壮,那翁仲仪态臃肿,明显的具有唐代以肥为美的风格,其实它昭示的是唐代的盛大和威仪。我数了数前后大约有十几个之多。朋友说,看,手持笏牌,是些文职。如果你转到西边的话,你会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佩剑,表示是武官。我说,不难理解,它是按照朝廷的建制在这里设置和布局的。
到了仗马和翁仲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土冢,我们迅速的登上去,极目四野,甚是开阔。我以为这就是皇帝的陵冢,朋友说,才不是哩,你看,前面东北方向,那一片柏树中间所显现出的那片白,那才是真正的陵冢。可惜,隔着一个巨大的沟壑,无法企及,这无疑增加了皇帝陵的神秘。特别是那一片巨大的翠绿和它上面所氤氲着的蓝色雾气,还真有点诡异。去看不?就是路有点难走。那就算了。从土冢上下来,绕一个半圆,然后开始折返,果然又是仗马和翁仲,果然这翁仲手上全是长剑。呵呵,皇帝虽然死了,但他的气势还在,他依然面南背北,两边文武侍立,仿佛另一个世界,另一个朝堂,威武不减当年。朋友说,何止哩!你再看看这高高低低,依次排开的平台,那是妃子们曾经住过的地方,据说,皇帝死后,妃子们都得从京城迁居此处,夯土基石,建立房舍,名为陪侍皇帝,实为真正的寡居,直到终老。低头看看这土层,再用手摸了摸,果然有被夯过的迹象,不免为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所惊愕。
从唐陵保护区出来,朋友说,走,下面我带你们去另一个角度看皇帝陵。这当然是好事了。
走!同去!同去!就跟当年阿Q参加柿油党一样。
果然,站在山顶,俯瞰脚下,一片蓊郁,浩渺苍茫,更让人觉得震撼。朋友指着那片柏树林和那片裸露着的白色的石头,喏,看见没?那就是唐王陵。可惜,还是因为距离,影影绰绰,看得并不十分清晰。我开玩笑说,不看了,唐王你再伟大,你也没见过可视电话。当然也不知道微信购物是个啥!哈哈哈!
后来我们就开始了另一个主题,进入山村。汽车沿着山里的小路行驶,上上下下,曲曲折折,就来到了一片空旷的树林当中,那一天我才真正的感到了嵯峨的安静之美。
一片柏树和槐树交错的树林,中间是一片开阔的荒地,蒿草连绵,我们在上面漫步,十分安静。突然,眼尖的女人喊,老高,看,茵陈!我笑了,三月的茵陈四月的蒿,现在是秋季,哪来的茵陈?可是低头看的时候,我真的惊讶了。干枯的蒿杆底下,密密麻麻,嫩呼呼的,不是茵陈是什么?这我才意识到,初秋的自然界和春天何其相似。于是,采茵陈,迅速就成就了几大袋子,这当然是每次游山的副产品了,好不庆幸啊!采完茵陈,在功利之外,我们就倾注了所有的精神,用大把的时间开始慢慢地享受山村的静美。
我们坐在草地上,斑驳陆离的光影洒在我们的身上,很像寂静的琴弦无声地弹奏着。苔藓聚集在树底下,赢弱的小草保持了一身的嫩绿。小径曲折,野菊花散发着薄凉的气息。微风拂过肌肤,一点点渗透到骨骼,渗透到内脏,它的绵软像一曲古老的歌谣在浅浅的轻唱。